晚會現場突然停電了，‘海燕’飛入了一片黑色的海洋。

“不要動，大家不要動。這電馬上就來了，請大家耐心等一下。”

“現在已經有人去查看了，可能是跳閘了，大家千萬不要亂啊。”

當現場陷入黑暗時，幾個老師打開手機，用微弱的光向大家揮著手，示意大家不要亂動，避免出現危險。

接著從窗外射進來幾束明亮的燈光，這是幾個校外居民照進來的。

他們來看晚會，都帶著電燈，就是為晚上回去走夜路預備的。由於燈光的照射，室內都亮堂多了。

人們常常喜歡在黑暗中摸索，在有光的時候保持安靜。

黑暗並不可怕，可怖的是人心一直亮不起來，還以為天一直是黑的。

“大家不要亂，請安靜。節目馬上繼續，請大家安靜。”

晚會的負責人在燈光的借助下，站在舞臺上示意節目繼續，其實這是陳溪剛才找到老師商量的，這個黑暗的環境了，不用眼睛看，只用耳朵這個單一的器官，會更加的深入人心。同時，笛清簫和，也能讓人平靜下來。

“汙汙汙...汙汙汙...”

先是一陣低沈的簫聲從幽暗的舞臺上傳來，在沈靜的環境中顯得有些醒耳，把觀眾的註意力慢慢地抓住了，當簫聲低沈下去的時候，會場上已經鴉雀無聲了。

大家似乎剛才都把戴在身上的繡花針掉在了地上，正在仔細地尋找。

可是簫聲漸歇，一切靜默，失去的似乎再也找不到了。

也許有人找到了，朝花夕拾，似乎也不是自己原來想要的東西。

‘滴滴噠噠滴滴...’

突然，當大家正在為簫聲的消失在而地上認真找尋不得時，一陣清越的笛音如同穿過雲層的閃電，降臨在山間，又如黃河之水天上來，一些而下。讓觀眾的註意力又轉移到了天上，像是在與百鳥嬉戲玩鬧，又像是在隨著雲朵飄飄然，隨著風扶搖直上九天。

如果說簫音是讓人需要仔細品位的一縷幽香；那麽那一陣陣笛音就像是將人們置於百花之中，被香氣齊繞。如果說簫聲是一位端莊個大家閨秀，可寄遠思而不可親近，如同天邊的明月，總是給人無盡的遐想；那麽笛音就是一位活波可愛青春逼人的鄰家少女，如同清風一般，時時輕拂衣角，卻又不可捉摸。

“滴滴答...噠噠滴...”，“汙汙汙...汙汙汙...”，“滴滴答...噠噠滴...”

當簫聲和笛音共同奏響時，一切又是那麽和諧，像是陰陽的交融，世界一切都像是陷入了混沌之中，人們總想在其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本源物質，有感受到喜悅的，有悲傷的，又感到神聖的，也有感到陰森的，兩種曲音的共鳴，給不同的人帶來了不同的感受。

一曲完結，像是世界又掀開了開了新的序幕，陽光重現，照在人們的臉上，暖洋洋的，清風忽來，纏繞著給人牽絆。

‘唰’，室內的燈光又重新亮起來了，一切又回到了光明的世界裏。燈光照在人們的臉上，有人笑的安詳，有人聽的沈醉，已經在黑暗中呼呼大睡，百人百態，千人千面，不一而論。當光明重現，人們一個激靈，都從曲調的意境中清醒過來。

剛才的黑暗仿佛是做了一個夢，當曲調消逝，人們都將從夢中醒來，從夢中所感知的一切都將不覆存在，只在心底微留波瀾。

“嘿，老李，我怎麽感覺這調子是吹給鬼聽的，”一個坐在臺下中間未知的老年教師，輕輕地向邊上的同伴說道，剛才他聽著曲子，感覺到一陣陣的陰風呼嘯，讓他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

知音啊！如果陳溪聽到這位老教師的話，一定又要大呼知音了，他這首曲子就是吹給鬼聽得，是向鬼神大唱讚歌，拍馬屁用的。這個老師居然能聽到，這肯定是心中有鬼啊，可能把他心中的鬼給勾出來了。

看著同伴沒有理會自己，他又想找到一點心理上的慰藉，於是又扯著同伴的衣袖說道，“老李啊，我可是知道這學校是在原來的墳院上建的，這些地基用的可都是原來的墓碑啊，這曲子可別把鬼招來。”

“哈哈，我說老楊啊，你膽子啥時候這麽小了，聽個曲子，都讓你魔怔了，還鬼啊魂啊的，你可是老師，得有些覺悟，這前後可都有學生們呢，說話小心點。”

他看到老楊還有點緊張便接著說道，“這曲子我聽起來怎麽就覺得讓人覺得暖陽陽的，剛才會場可都是黑的，我聽著曲子，就感覺天亮了，我就想在太陽下一樣。嗯，不過這曲子真不錯，似乎還沒聽到過，那倒是從哪裏找來的新曲目，有機會再聽聽。”

“我覺得聽多了不好，聽說剛剛臺上吹簫的那位張老師，他父親可是原來鄉上的送葬班子裏的嗩吶師傅。這首曲子說不定就是葬禮上吹的曲子，聽多了多晦氣啊，你還是聽我的，這曲子有點邪門啊。”

“哪裏那麽多講究，不就是聽個曲子嗎，算了，我懶得跟你說了。”

笛簫合奏結束了，學校組織的班級大合唱上來了，青春飛揚，激情澎湃，大家一起歌唱祖國，歌唱青春，晚會現場也慢慢恢覆了熱鬧。

後面的節目也一一在臺上展開了，許多節目的表演人數不少，節目有些粗糙，組織的有些松散匆忙，表演有些不如人意，坐在臺下的觀眾開始對臺上的學生指指點點，似乎在臺上的演唱者中發現了自己的熟人，又或者對表演者的衣著妝容進行評價，向同伴發表自己的見解。

從每一出節目中，總能有人從中發現了什麽趣事，開始向同伴分享，嘻嘻哈哈，熱熱鬧鬧，元旦晚會的現場觀眾似乎慢慢地對節目失去興趣，開始了自娛自樂。發現許多人一起聊天，還是一次很愉快的體驗。

這次晚會如果有什麽能給他們印象深刻的東西，大概也只有停電，以及在黑暗中聽到的那首奇妙的笛簫合奏了。

當主持人宣布本次晚會結束時，許多觀眾臉上還露出了遺憾的表情。大家都在感嘆，好久沒有在這麽有氣氛的地方，這麽愉快地聊天了，下一次會在什麽時候呢？似乎遙遙無期。

要不要辦個聊天室呢？有腦子靈活的人想到，不過隨後他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，對自己的不切實際的幻想報以自嘲。哎！一個成為億萬富翁的金點子就這麽沒了。

晚會結束，看看時間也九點多了，陳溪也向張老師告別，然後在人群中只看到了母親和劉芬的身影，而不見了原本和母親在一起的李小紅姐妹，大概已經走了。

看著從晚會現場湧出的人流，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之中，他也隨著母親和劉芬一起走出了校門，開始向燈火闌珊處前進，哪裏就是依然燈火通明的小餐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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